我从未想过这已经是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了。自我记事起,奶奶就是一个人。一个人把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,种的菜长得好味道佳,她常说一句话“外面买的菜,肯定不如自己种的放心”,一个人把生活安排的妥妥当当,奶奶的屋子总是干净整洁,但一个人总归还是寂寞。她不愿和我们住到一起,总觉得不对劲,总觉得自己还能照顾自己。 这次休假回去看她,老太太远远就出来迎我,我挽住她的胳膊,问她:“你想我不?”她嘴上拒绝,眼底的笑意一点也藏不住。进了家门,我才发觉一只小狗猛扑了过来,在我的脚边蹭来蹭去。“呀!你养小狗啦,这多好的,有个伴儿陪你”,我的话还没说完,奶奶就摇起头来,“我可不养,我养它有啥用啊”,她边唤“豆豆”,边把我往屋子里领,把豆豆关到屋门外。 豆豆是怎么跑进奶奶家的谁都不知道,但是留下全靠它卖可怜。有天清早,奶奶喂鸡的时候,发现了这只蜷缩在一起的小家伙,它瘦瘦小小,毛发杂乱,眼神里透着胆怯与迷茫。看得奶奶心发软,就决定留下它。 日子一天天过去,豆豆渐渐活泼起来。它在院子里跑来跑去,经常会把奶奶整好的菜地弄得一团糟。气得奶奶拿起扫帚佯装打它,“你这调皮鬼,净给我捣乱”。这时候豆豆就充分发挥卖萌技能,摇着尾巴跑过来蹭奶奶的脚,翻着肚皮打滚,逗得奶奶忍不住笑。 白天,奶奶爱和她的姐妹们喝茶聊天,豆豆也在村里找它的伙伴。等到村里开始飘饭香的时候,豆豆总能精准的出现在奶奶待的地方,奶奶一出门就能看到它。于是,一人一狗,慢慢悠悠往家走。 家里多了这一口,吃饭也变得热闹起来,豆豆总是第一个冲到饭桌前,眼巴巴地看着奶奶,疯狂暗示自己想吃,奶奶会一边念叨着“就知道吃”,一边给它扔些食物。有了豆豆,奶奶从一日二餐也变成了一日三餐,背景音里也不只有电视剧的声音了。 奶奶日常总是嫌弃小狗,每每有人夸豆豆可爱,她就会说,“喜欢就领回去养,我可伺候不了”。但豆豆真生病了,奶奶又格外担心,赶忙去请兽医,守在豆豆身边照顾它。 豆豆像是上天赐予的家人,成为弥补奶奶生命中的缺口,让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,重新拥有诉说的和对生活的期待。或许夜星闪烁时,那些不曾对子女开口的为难,那些藏在心里不可言说的秘密,那些曾经的历历往事,都会流淌进时光的河流,汇成岁月的故事。 宋春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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